新创物——蒲国昌当代水墨展
鲁 虹
“新创物”（Neuve Invention）是法国艺术家让•杜布菲（Jean Dubuffet，1901—1983）提出的。据知，他提出这一概念有两个前提：其一，作为一个现代艺术家，应该努力向“原生艺术”，如民间艺术、儿童艺术、精神病人艺术学习，进而从中寻求超越传统艺术与博物馆艺术的有效途径；其二，由一个现代艺术家向“原生艺术”学习后创作出来的作品，远不是“原生艺术”本身，而是一种具有超越意义的新艺术。而我之所以在这里要借用“新创物”的概念来指称蒲国昌的当代水墨艺术，是因为其完全符合让•杜布菲提出“新创物”时所预设的二个基本前提。事实上，蒲国昌的当代水墨艺术一方面超越了传统水墨的格局与气质；另一方面也给人以归真返璞、老辣粗犷的感觉。
就蒲国昌的水墨艺术而言，大致可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阶段：第一阶段是从1981年到1989年；第二阶段是从1990年到现在。相比起来，在前一阶段，蒲国昌为了突出粉碎“四人帮”后的“解放感”与反对传统文人画消极遁世的世界观，更多是借助少数民族题材来强调对生命的礼赞与狂欢，具体方法是：从俗切入，最后达到大雅。在艺术表现上，首先，他突破了“水墨为上”的禁区，大胆将品红、品蓝、品黄这三个民间极色用到了水墨画中；第二，针对传统文人画一向追求清冷、空疏、孤高的艺术趣味，他在构图处理上追求的是拥塞、满实、堆积、交错、重叠与形象之间的相互转化；第三，针对传统文人画在笔墨表现上追求淡雅、平和、文静的旧框框，他更追求笔墨的刺激性与精神的表现性。资料显示，他当时的作品不仅让人有“土腥、刺激与翻肠倒肚”的感觉，也得到了极为广泛的认可。
本来，沿着自己所开辟的艺术之路，蒲国昌肯定会有更佳的表现。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进入90年代以后，为人单纯真诚的蒲国昌因为强烈地感受到了伦理价值在商业化社会中彻底沦落，并带来了人际关系的严重异化，所以，创作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具体地说，第一，其关注点由少数民族风情转向了当代都市人的生存状态，而且，其中不再有入世的欢乐，反倒有忧伤与焦虑的情怀；第二，其色彩表现由灿烂绚丽转向了以墨色为主，作品也随之显得灰暗、荒诞、苦涩与深沉；第三，人物造型则由以往的具像变形转向为半抽象式的呈现；第四，观念的表现不但放在了更加重要的位置上，也使他的表现风格有了新特点。比如，在《人人系列》的创作中，他就用蛛丝一样的缠绕线条、模糊不清的图像深刻地表达了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特殊感受。与此同时，他还以作品探讨了人与机器、人与物质、人与社会、人与金钱的关系问题。所有这些，相信观众在《机器系列》、《人人系列》、《钓鱼系列》与《石榴系列》等作品中一定体会得到。
此次展览主要展出的是蒲国昌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作品。从中，人们既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一个当代知识分子对当下消费社会的深刻反思与批判，也可以体会得到一个当代知识分子悲天悯人的历史责任感与使命感。
蒲国昌的“新创物”属于他本人，更属于我们这个伟大的时代！
2013年8月17日于深圳宝安前海
